为什么人总是双标为什么有些人会双标

2024-02-18 00:47 来源：云缪生活点击：

为什么人总是双标为什么有些人会双标

日常的重复也是宝贵的课程

1.表达心意比赠送礼物更重要

最让人高兴的礼物是善意。没有比心意更好的礼物了。

A是学校的老师，旁边住着一位美国人B，两人关系亲近。A家有客人来访时，车没有地方停，而B家有空地，来到A家的客人，有时就把车停在B家的空地上。某一次，A所在学校的校长来到A家。由于事先被告知要把车停在B家的院子前，校长想向B表达感谢之情，就带来了一箱草莓。临走前，校长说这是给B的，就回去了。

A去了B的家，说明事情缘由后想把草莓递给B，结果B很少见地提高了嗓门说“我不能收”。为什么校长要给我草莓？他是种草莓的吗？还是觉得我喜欢草莓才带来的呢……

A说明这是校长表达感谢的心意，结果B却很不满地说：“如果是那样，为什么他本人不来对我说一句谢谢？那样的话我们有可能成为朋友……”

这是在某位旅日美国人的著书中读到的趣事。读完之后，我不禁思考起礼物文化的差异。校长做的，我们也在这么做，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但是，美国人不把礼物当作好意，觉得比起送礼物，表达感谢和谢意的语言更难得。经过这么一说，我不禁反省，我们不正是只埋头于赠送物品，而疏于表达自己的心意吗？

想来，人们赠送别人礼物时，好像多数是从自己的情况方便与否出发。当然，也并非不会左思右想，但即使考虑对方是否喜欢，也很难送出特别好的礼物。有时觉得这个礼物应该可以，就送给对方，别人也这样想，结果送了同样的东西，得到礼物的一方无疑会失望叹气。

曾经有一阵子流行结婚时给新人赠送红茶套装，新婚家庭都是成套的物品，不知如何处理。终于，人们明白了这样不好，不再送物品开始包红包了，现在基本上都这么做。如果是礼金，即使重复了也不必担心，只要有钱就能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这算是考虑到收礼人具体情况而送出的礼物吧。不过，现金贺礼又太“现金”了，让人茫茫然若有所思，感觉没有用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

试想收到礼物的人，得到什么会非常高兴呢？虽然我们不是刚刚提到的美国人，但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比起东西，更重要的是感情、心意和善意。没有比心意更好的礼物了。

尤其是赞赏的语言更为难得。我在演讲后，经常会因为没有讲出自己想要讲的话而情绪低落。这时，即使得到鲜花我也不会高兴，从演讲台上走下来，如果有人夸奖我一句“您的演讲很有趣啊”，哪怕是奉承话，我的疲劳感也会烟消云散，心情雀跃起来。

即使是日常的赠答，实质也是向对方表达好意，然后稍稍加上些物品，增添情趣。有时即使没有礼物，我也想得到温暖的话语。这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吗？

2.与陌生人的肢体接触

日本人讨厌与熟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却与素不相识的人进行肢体接触而面不改色，这是怎么回事呢？

走在狭窄的道路上，对面有人走来，想要避让，结果对方也往相同的方向避让。啊，不行，于是偏向相反的方向，对方也转向相反的方向，两个人又差一点撞个满怀。最后，两人相互微笑着擦肩而过。这种情况我们经常遇到。

在海上，两艘船出现碰撞危险时，规定看到对方在右的船只具有回避义务。即便如此，还是不能杜绝船只碰撞事故，或许是因为很多时候难以顺利做到避让吧。总之，海上交通有它自己的规则，但是步行者之间没有相互约定，想要避开却迎面碰上。听说美国人碰到这种情况，会稍稍用视线示意，就能向对方说明我走这边，这样就能避免碰撞。

日本人曾经也有很好的规则。当江户1还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大都市时，马路上十分拥挤，即使相互碰到也是有的，但用力相撞还是不行的。不过市民们深得避开碰撞的要领。擦肩而过的时候，将靠近对方一侧的肩膀向后撤，这样就能顺利通过，这种做法叫江户做派。果然是世界级的大都市。但现在的东京却没有东京做派。

即使头碰头仍然有其可爱之处。没趣的是那些完全不想避让，向前猛冲而来的步行者。带着有棱角的提包或者镶有五金配件的皮包，不管你讨厌与否，皮包都会让人厌恶地撞过来。虽然说一句不好意思，就能让人心情平复，可对方却是一副“你蠢蠢地走路在那看什么呢”的表情，撞完后扬长而去，所以我会回过头去瞪着他们那令人讨厌的背影。最近走路也不是件轻松的事了。

来到日本的外国人被碰撞后非常吃惊。某位美国人的书中写道：日本人一般不喜欢被对方触碰。即使是两个美国人，在手搭肩膀的时候也会尽可能地不碰对方。但是在日本短暂生活后，却陷入了肢体接触饥渴。这位美国人问道：虽然不喜欢与熟人发生肢体接触，但日本人却能频繁地和素不相识的人碰撞而毫不介意，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道路并不拥挤，日本人也会靠近对方碰撞而去，完全不懂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下面是另外一位美国人做的一个实验，在广阔的车站中央大厅，让数个学生站在离人流稍远的地方各自读书。根据这些学生的报告反馈发现，虽然站在人不怎么经过的地方，也有路人故意走近，和他们接触后离开。当然，这些路人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进行实验的美国人担心有可能发生什么纠纷，如果是美国人遇到了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日本早晚上下班高峰期的交通工具里拥挤不堪，人们你推我搡。每天都与素不相识的人发生肢体接触，这种体验变得习以为常。如果有人在，却要保持较远的距离，内心就会感到不安，或许是患上了日式的接触饥渴症。这种人，如果有人在，便会不加避让，仿佛被吸引似的去和人肢体接触。

3.喜欢用年轻时的肖像

使用老照片是想看起来显年轻而故意为之吧，对于这种类似于谴责的想法，我感到十分惊慌失措，逐一解释又很麻烦，就听之任之吧。

我在杂志上读到了关于诗人老N的文章。虽然不该亲密地称呼他老N，但是在他生前我曾亲聆雅教，关系密切，渐渐成了口头禅，所以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他。文章旁有他的照片，大概是30岁，一副英姿飒爽青年诗人的样子。

我认识老N时他已60多岁，银发刚刚开始炫目，而照片里的他头发漆黑，感觉像另一个人。说到这里，我想起几个月前，在别的地方看到了和这张很像的照片，或许这是老N的代表照片。如果是能留名青史的人，也可以不用“近照”，只要选择一张最能代表其一生的肖像照，让后世之人记得，就不会产生不和谐之感。

但如果是仍然在世的人，用了几十年前的照片，那么即使是他的拥趸也会觉得不妥吧。去世了，即使不用近照也可以，这多少让人羡慕。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我因为肖像照片有过烦恼。

一旦写了文章，编辑就会借一张肖像照。因为是照片，也不能找人代替。我本想求放过，不过编辑的话不容商量。我觉得口头上不好说出口，于是在照片后面写上“用完后烦请还给我”。即便如此，多数时候也不会还给我。想象自己的脸被印刷厂丢在角落，没多久掉落在地上被人踩，最终成为垃圾，我的内心并不愉快。偶尔，有人用挂号信把照片寄回来，我会觉得对方真是好人，对于对方的关照由衷感动。

我的性格原本就讨厌拍照片和去理发店，不剃头不行，但不拍照片我们是可以生活的。拍照的人说照片洗出来就给送过来，我手里只存有少量的照片。如果这些照片借出去而不还回来的话，我手上的照片就会变少。最后，手里剩下的照片极其不好，无法使用。于是没办法，我决定使用不久前拍摄的、感觉能看得上的照片。

我呢，觉得肖像照片本无所谓。我也忘了是什么时候拍摄的，自己并未留意，觉得这没关系，但是零星听到编辑说照片太旧了。当我满不在乎地准备置若罔闻时，就会有亲切的人现身告诉我换成新照片比较好。之所以使用老照片，是想看起来显年轻而故意为之吧，对于这种类似于谴责的想法，我感到十分惊慌失措，逐一解释又很麻烦，就听之任之吧。如果有人那么想，那就想吧。

看到老N年轻时期的照片，我再次感到能够如此真是让人痛快。但是，死后能够像他这样超越年龄，也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我呢，终归是活着，年龄又不断增长，手里的照片慢慢只剩下年轻时的照片。

不拍照片是不行的吧。如果拍，以我一直以来的悲惨经验来看，没有人能保证一定得到满意的照片。想把照片拍得和本尊一样好，这原本也是错的，会被人说自以为是也要适可而止为好。于是拍照片也成了不知多久之后的事了。

4.人人都有逆反心理

我们彼此都是天性逆反的天邪鬼变成的。

有时我会邀请朋友一起做某事。我非常有干劲，但是对方却兴趣索然，无论怎么劝说，都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太费事，无所谓了，便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这件事，算什么呀，还是放弃吧。”一直脸色阴沉的朋友眼睛好像瞬间亮了起来，他的话也让人十分意外：

“不放弃也可以啊。好不容易想到的……”

但不可思议的是，对方这么说，反而非常不巧，这次是我突然不想做了。然后两人成反差，朋友简直到了固执的状态，开始变得积极起来。

像打水桶一样，一边向上，另一边就下降，世界不会如人所愿。总而言之，我们彼此都是天性逆反的天邪鬼。不够诚挚，想要违背潮流，也就是所谓的鲤鱼跃龙门。也许鲤鱼也和人相似，是由天邪鬼变成的吧？

正月有很多朋友来访，大家都是一同研究外语和外国文学的伙伴。我忘记了具体是因为什么契机，大家谈起各自的出生地，得知全部是出生在和大城市无缘的小地方，非常有意思。

各自的家乡是否草木深深，我们不得而知，但总之都是在农村长大的。没有同情心的人可能会想：出生在偏僻的地方，却学习什么外国的东西……但实际情况却是正因为大家在山里长大，才更加憧憬外国吧。如果是在繁华都市长大的人，必定会被民俗学之类的吸引。总之，这都是天邪鬼干的好事。

最近，全日本的农村都快消失了，像我们这样憧憬外国美好生活的年轻人也会变少吧。我感觉已经能够看得到变化的苗头了。

那些还记得战争时期学校组建科学尖子生班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因为处于战争期间，当局认为有必要提升科学技术，培养优秀的科学人才是国家的紧要任务，因此才开始精英教育。

尖子生班从小学开始重点讲授算数和理科，成了当时的话题。不知道要成为独当一面的科学家需要多少年，但是在战局已经陷入不利的时候，制订这么远大的计划，不得不让人佩服。话虽如此，但这也让人觉得是临阵磨枪，开始反思教育问题。

在这里我要说的并非这个问题，而是这个科学尖子生班里的尖子生们在那之后是否如人们期待的成了科学家。我并未进行详细的调查，只是汇总了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消息。或许其中会有错，我必须提前声明。据说他们大部分人在大学阶段都进入了文科系部。

难得接受了以理、数为主的英才教育，却没有走向自然科学的道路，而选择了别的课程。这个过程中，虽说受到战败投降这种大变动的影响，但也有些讽刺。最近人们经常提到早期教育，但如果搞不好的话有可能适得其反，从这个例子就可以知道，人人都是逆反的天邪鬼。

就算不是特别教育，在普通的学习中，身边人说得越多，讨厌学习的情绪反而越强烈。考虑到天邪鬼的逆反效果，让他别学习了会怎样？这样一来，如果有孩子真的听话不学习了，难道那时候我们再放弃吗？

5.客人与店家之间的信任

人们都说世界变化激烈，可是“您酌情处理”和“市价”的情况却依然没有变少。

某位外国人想，如果去了日本，首先要饱餐一顿江户前寿司2。

于是一到日本，他就马上去了寿司店。

店内餐桌的座位坐满了人，但厨师面前的柜台长桌处却空无一人。他遂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得知柜台是okonomi（按个人喜好点餐）。这位外国人认为飞机上如果是economy class（经济舱）3就很便宜，便自己独断地认定寿司也是同理，于是坐在了柜台的长桌前，吃饱喝足。这倒是不错，但据说到了结账的时候，他觉得价格贵得离谱。这位外国人日语很好，但却不懂“okonomi”的用法，因此闹出笑话。

我们都喜欢吃寿司，可能的话，都想“按照个人喜好”选择寿司，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却会因为害怕结账而不敢近前。总之，“君子不近初次的寿司店”4。第一次进寿司店，我们会忐忑店家到底要收多少钱，那种站在结账处的战栗紧张感格外不同。

这种做法不是寿司店独有的。无论是装潢雅致的酒馆还是日式高级酒家，你想看到账单的明细都是件困难的事。

女老板会用铅笔在小纸片上写消费数字。不知何故一定要用铅笔写，或许是因为用圆珠笔等书写工具会破坏气氛吧。

浅浅的铅笔字，让人难以看清，即便如此，对方也绝对不会从嘴里说出消费数目。消费数目大多都有以10日元为单位的零头，有足够的真实感。通情达理的客人对于是否接受找零，必须费一番脑筋。吃喝也不是多么轻松的事情啊。

即使正喝得起劲，一旦想到结账，人马上就会冷静下来，酒也醒了。那些口中说你没魄力的人，要么是公款消费一族，要么是勒索敲诈一族，把他们看作不需自掏腰包的家伙，总归是没错的。

此类“账单”能够通行于世，还是有它相应的原因，并非能轻易改变。这种以心传心的默契结账学是出于客人对商人的信赖，其背后有着这样的想法：即使照对方说的去做也不会有万一或过分的事情发生。或是想彰显自己有范儿，因此可以自以为是地让对方“您酌情处理”或“看着办”。

即便菜单上写着“市价”，也不能询问“今天的市价是多少”，会被认为是极其土气的行为，这也是基于不可以质疑客人与店家之间神圣信赖关系的原则。人们都说世界变化激烈，可“您酌情处理”和“市价”的情况却依然没有变少，这很有趣。

如果要说些偏袒那些铅笔写就的纸片账单的话，就是那些地方的服务都很好。最近，因为买东西而生气的情况时有发生。走进明码标价的饭店吃饭，却不得不用力忍耐服务员端上饭碗时用手大把抓的做法。

我经常看到不好好回答客人询问的店员，服务态度极其粗暴，也有人说这是因为日本没有付小费的习惯。

日式“账单”里面包含服务费和小费，因此态度亲切，服务也细致周到。不能做到这些的、能光明正大结算的地方，行事爽快，有时稍微有些粗暴也是可以理解的。客人既希望对方态度亲切，又希望看到账单明细，往往很难两全其美。

各种事物浑然一体，同栖共生，是日本文化的特色，但如果能够让我们选择是“纸片账单”还是“附明细的账单”，那将十分难得。

6.“感觉害怕”的上茶方式

看到有人用手抓起茶碗上茶，我们身体内某种处于休眠状态的东西就会苏醒过来。

玻璃杯里的水还好，但茶碗里的茶却可怕。

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呢？说的是饭店给客人上的茶或水。服务员来问点什么餐时会带来茶水或水。多数时候上的是水，偶尔也会上茶，这茶就是我要说的问题。我总会内心忐忑地担心，这家店会不会也是用同样的方式上茶？一般都会不幸猜中，感觉很不好。

这种饭店拿出的一定都是那种碗壁很厚、材质粗糙的茶碗，估计掉了也不会摔碎。不过，我不满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服务员用手抓茶碗的行为。我非常在意，但是觉得又不能抱怨，所以一直在忍耐。即使后来上的饭菜好吃，也觉得味道失去了一半。

如果是在大众食堂，我们不能说狂话，但有时在大酒店的房间内举办会议，中途服务生会端来日本茶。也可能是会议方没有上咖啡的预算吧，服务生给大家端来了味道寡淡的茶，那也没什么。不好的是服务生端茶碗的方式，用“可怕的”方式抓着茶碗，一碗一碗地放下然后扬长而去。我会被服务生吸引注意力，而不太关注会议。凝望着服务生的背影，我想：这是相当有名的酒店，如果对服务生的培训只到如此程度，酒店也不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吧。

有时在饭店上日本茶的方式也不好。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在日式料理宴会上也有很多同样的上茶方式，让人感到吃惊。

更让人“感觉害怕”的是他们从茶碗的上方大把抓的上茶方式。啜饮茶水时，客人的嘴会贴在茶碗的边缘，而那里就是刚才有人用手指碰触的地方。我并不是说人的手指不干净，但是想到饮茶时就像在用嘴舔陌生人的手指，总会产生某种反常的感觉。

很久以前，一位有权势的老人经常去某镇的镇政府。勤杂人员刚一端上茶，老人就会把茶碗倾斜，向地上滴茶，然后再张嘴贴着茶杯喝茶。老人总是这样，他认为这么做是在消毒。

镇政府的勤杂人员并没有用手抓着上茶，即便如此，老人还是担心茶碗的边缘会被弄脏。倘若像最近这样，就在自己的眼前看到茶碗的边缘被人碰触，如果是刚刚说到的那位老人他会怎样呢？

接下来要讲的是另一个人的事。住旅馆时，他会把女服务员铺的被子调一下方向，把头脚调过再睡。他觉得人嘴碰触的地方可能会有细菌。

人脚那一侧很脏，但是比起人的气息接触的那一侧还要好些，这是这个人的解释。日本人在这方面是非常讲究卫生的。

看到有人用手抓起茶碗上茶，我们身体内某种休眠的东西就会醒来。

茶碗与咖啡杯、红茶杯不一样，没有杯柄。总之，茶碗配茶碟，这是必不可少的。再进一步说，茶碗上应该盖上碗盖。

结果，到了最近，碗盖不知去向，也没有茶碟。手赤裸裸地抓着茶碗，即使对我说“请用茶”，我也没有心情啜饮了。

如果手抓上茶的方式普及开来，那么茶碗也是有必要配上碗柄的了。

7.养成吃早饭的习惯

追求不饮一滴、不食一粒，这样太不通融、太死板。

最近我开始吃早饭。对我来说这是新鲜的体验，一到早晨就会坐立不安。

不记得何时开始，我养成了不吃早饭的习惯。不到中午不靠近餐桌，为什么开始不吃早饭了呢？其中有些缘故。

即使自己想早起，可无论如何还是想睡懒觉。如果起得晚还吃早饭，马上就到中午，又要吃东西，这样一来就总是在吃。饭后必须稍事休息一下。我也知道有些模糊的大脑已经不能读书。我也不是不吃早饭，而是推迟到中午吃，这样整个上午就是早饭前时间。即使稍睡睡懒觉，时间也很充裕，不慌不忙。于是我说服自己，养成习惯，每天早晨不走向餐桌。

甚至茶我也一杯不喝。如果是寒冷的季节，有人会同情我说您身体会冷吧，也有人担心我会肚子饿。但我没有感觉到特别冷，本就已经空空如也的肚子也没法再空了。因为吃得太饱才会感觉到空腹，空空的肚子什么也感觉不到，我这样说才让大家放心。

或许还是年龄原因吧，大约从半年前开始，我觉得太追求不饮一滴、不食一粒，这样太不通融、太死板，早上开始想喝一点牛奶。试喝之后，我觉得很不错。于是我不吃早饭，喝些牛奶。马上有熟人告诉我，像你这样的人有必要吃西梅。我也听了具体的原因，不过这些无关紧要。只喝牛奶，我感觉口内寡淡了些，于是马上添加了西梅。如果只喝牛奶，站着就能喝，可是有了西梅，就必须走向桌子，坐下来。

我们孩童时代一到秋天，在焚烧稻壳的时候会顺便吃些烤红薯，那个味道让我难以忘怀。直到如今，每次听到卖烤红薯的叫卖声，我的嘴里都会口水横流，但我没有勇气在夜里跑去买，所以一直忍耐着。跟朋友聊起时，朋友笑着说用微波炉就能简单烤制。是那样吗？真的是那样吗？

于是我马上尝试，结果非常成功。如果想吃随时就能吃到，这很好。对了！我想好不容易开始喝牛奶、吃西梅，如果再添上根烤红薯如何？这样一来，就稍稍有早餐的样子了。

硬要说主食的话，就是红薯。如果吃腻了也可以给红薯加点变化，目前来说我对烤红薯很满意。一根细的烤红薯，慢慢地小口喝着牛奶，时不时地嘴里含个西梅，咬着吃。

这样一来，早饭前的时间大幅减少了，但是和过去相比，我会早早醒来，甚至可以说达到了难睡懒觉的程度。如果是9点起床，控制早餐就很英明，但如果是5点醒来，5点半起床，中午之前什么都不摄入的话，时间就太长了。我想还是像常人一样吃早饭更好些吧。

但是，我也不能一年到头都吃烤红薯。眼下先暂且这样，我犹豫开春后吃些什么主食为好，但是又不屑地想“车到山前必有路”。也有可能是米饭配味噌汤吧。

8.馋猫的嗜好

离合聚散总无常。

我和几个朋友闲谈时说到了吃不到好吃的鱼的话题，碰巧聚到一起的都是爱吃鱼的人。我们自顾自地说着，沉浸在话题当中，光是这么谈论着，好像难以平复心情。

一人刚说待在东京不能产生想吃美味鱼的念头，一定要去能钓到鱼的地方尝鲜时，大家马上就开始商量来一场吃鱼的小型旅行。这是一场难得的旅行策划，大家决定邀请具有相同兴趣爱好的人。如此一来，还是觉得起个名字比较好啊，最后决定这趟旅行叫馋猫聚会。

或许是渴望吃鱼的人太多了吧，参加的人数让人吃惊，第一次馋猫聚会竟一头扎到三浦半岛5的荒崎海岸6，大家饕餮一番刚刚钓上的鲜鱼盛宴后就返回了。没过多久，有人提出再去一次。每次组织活动都是临时募集参加人员，只是确定何时何地集合，参加人便是当天集合的成员。猫毕竟是猫，像野猫一样，成员不固定。聚散离合总无常。

渐渐地，我们也开始远行了，某年冬天还去越前7吃螃蟹，不愧为当年数只健壮有活力的猫参加的活动。回来后，大家在一段时间里反复回味鱼的美味，兴趣盎然，岁月静好。

没多久，我们感觉产地的鱼也不好吃了，至少不能满足馋猫们了。另外，也因为大家渐渐成了老猫，行动范围受限，开始觉得乘坐一天的交通工具，花上两天时间去吃鱼很麻烦。

市面上开始流行鲜鱼片8，世上的馋猫们又会满眼放光，拼命地飞奔而去吧。但是，像我们这样的馋猫，说游在水箱里的鱼能吃，是不会欣喜若狂的，在水箱里游来游去的鱼的味道会贬值。对于鲜鱼片，我们敬而远之。

不出远门，不靠近鲜鱼片，这样一来，我们和鱼的缘分就割裂了。正当我为此感到不安的时候，我邂逅了鱼干。原本猫是不理鱼干的，偶尔吃也不觉得好吃。但是，有一次，我去三重县9南部地区，在渔村买回来的开腹鱼干惊人地好吃，比鲜鱼还好。就像比起生香菇，干香菇味道更浓，这是一个道理。历尽波折，馋猫也开始去吃鱼干了，甚至可以说是朝它飞奔而去。一听到哪里有好吃的鱼干，我就会想尽办法弄到。但是，鱼干一般都在很远的地方，不能遂我心意，让人焦急。

人们常说“求索才会有所得”，最近我总能得到好吃的鱼干，我被神奈川县的真鹤10开腹鱼干迷住了。一开始是住在小田原11的熟人送来的竹荚鱼，这是我从未吃过的超级美味。之后总能时常得到机会品味这款美味。前些天，除了竹荚鱼我还得到了好像名叫青花鱼一日干的开腹鱼干。肉质肥厚，我竟不知道青花鱼是如此美味的鱼。

细问，据说能够制作这种鱼干的地方现在只有一个，也有其独特的味道。

9.回味的话题

聊些孩童时代的话题也不坏。

NHK（日本广播协会）傍晚的本地新闻里播放了千叶县习志野市某小学的孩子们在校园周围种植桑葚，愉快地采摘、享用果实的画面。

碰巧当天下午我刚刚谈论过桑葚的话题，因此觉得很惊讶兴奋。那天课间，我和一位美国同事在顾问室闲聊，不知不觉谈起各自小时候的话题。

听说他出生在盛产樱桃的地方，每到樱桃成熟的季节，他就爬上自家庭院前的樱桃树上，边摘边吃，一般不吃到天黑不下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怀念地凝望着远处。

仅仅是听，我就能感觉到那幅情景仿佛闪现在眼前。无论身处哪个国家，孩子们都是做着同样的事情长大的啊。

我也同样讲起自己小时候的话题。不巧，我出生的地方和樱桃毫无关系，那是盛产桑蚕的地方，周围是一片桑田，到了晚春树上会结满果实。最初果实是青绿色的，慢慢染上了红色，红色加浓变成紫色，然后大部分果实开始呈现黑色，不赶快采摘就会掉落在地。

从学校放学归来的调皮捣蛋的孩子们会停留在桑树田里，一边推开肩膀上背着的碍事的书包，一边随手摘下桑葚放进嘴里。越是离地面近的地方，桑葚颜色越黑越甜，但下雨时桑葚上会溅上泥点。孩子们不可能一个一个地清洗干净，吃到嘴里就会有粗糙的沙粒感，很无趣，有时就会吐出来。

大家各自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尽情饱食享用后，才上路离开。桑葚是禁食的果实，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是这样，我们被多次警告过不能吃桑葚，因为会吃坏肚子。但是我们内心轻视大人的警告，觉得吃点桑葚就会吃坏，那么柔弱的肚子还能做什么？看到千叶的小学生在老师的指导下高兴地吃着桑葚，我知道50年前我们的信念是正确的。

吃完后，小孩子的内心会袭来不安的感觉，不可能擦擦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去。桑葚比葡萄颜色更浓，嘴边甚至牙齿都会染上颜色。孩子们相互之间看看对方的牙齿，一边说着“蓝了，蓝了”，一边跑到小河边。光是漱口，颜色是不会掉的。孩子们会用草叶擦，也有火爆的孩子蘸着泥刷牙。

如此这般折腾一番，太阳也西沉了，周围天色暗了起来。这样的话家长就看不出来了吧，大家才开始踏上归途。当时，乡下人家是在20瓦左右的裸灯下吃晚饭，如果适当地低头吃饭是看不到牙齿颜色的。只不过，第二天去学校老师有可能会检查牙齿。如果牙齿是蓝色的，就会挨一顿拳头。孩子们心里想着明天早晨一定要好好刷牙，就此睡去。

这些我并未全部说给美国同事听，用蹩脚的英文，叽叽咕咕地大概说了三分之一吧。起初，我很难用英语说明桑树和蚕，这让我明白用外语表达如此难忘的事情是多么狂妄的尝试。

第二天夜里，老家的朋友打来电话，是一起上小学的朋友。电话里说的是些远离尘世的话题，很久没见的同学要开同学会，问我是否会顺道回去。

这位朋友也是吃桑葚把牙染蓝的同学之一，聊聊曾经的往事也不坏。我告诉他会在什么时候回去，内心已经开始期盼着再见了。

10.做人的宽度

想要增加做人的宽度，就不能执着于一种颜色。

我生在三河12、长在三河。

小学修学旅行时，我去了伊势13。和现在不同，当时几乎所有孩子都没有见过汽车，甚至很多东西都未曾见过，十分新奇。

其中，让我感受最强烈的是发现了怪颜色的味噌汤。

旅馆的味噌汤呈现着异样的颜色。我们自打出生以来，只喝过三河的味噌汤，实难想象木碗里像泥水一样的东西是味噌汤。我尝了一口，那是一种奇妙的咸味。这东西能吃吗？大家嘴里都不满地嚷嚷着。

我们亲身感受到了世界的广大，仅仅这一点，就让修学旅行产生了实质的效果。自那以后，将近半个世纪，我都对味噌汤特别敏感，一旦听到有奇妙的味噌汤，身体就会一下子紧张起来。

来到东京，这边和伊势有着同样颜色的味噌汤。我感到十分不满：那个由曾经的三河人形成的江户，拥有如此多的三河屋商号，却和三河如此不同，这又算怎么回事？

无法理解说这种味噌汤好喝的人是怎么想的，我暗自这么觉得。不过，20多年前，我吃了北海道的味噌店老板在东京制作的味噌汤。（不知味噌汤是用喝？用吸？还是用吃？）里面只放了葱花，那碗酱汤好吃得惊人。我才明白多年来的想法实为一种偏见。

想要增加人生的宽度，就不能执着于一种颜色的味噌，要有与各种味噌相处的雅量。我渐渐不再任性地寻找借口，改变一直以来的偏见和想法，不拘泥于一种口味，而是尝试各种口味。

即便如此，我的内心还是觉得三河的味噌好。心下笃定。所谓妈妈的味道，或许就是童年时代吃惯了的味噌是味道最好的吧。

人们为亲手制作的味噌感到自豪，因此产生出了自吹自擂14这个词语，无论是谁一定都觉得自己的味噌味道最好。如果是信州15长大的人会说：那是什么，那种黑乎乎的八丁味噌16，光是看着就觉得毛骨悚然。

去百货商店，可以看到摆放整齐的、来自全国各地五彩缤纷的味噌。我们会感叹这么狭小的日本竟有如此多种类的味噌。它们并没有争吵不休，而是和谐共存，实在难得，堪称世界和平的典范。

酱汤里面放的材料不同，味道也会不同，这点让人喜欢。春天和荷兰豆最配。秋天芋头切薄，品尝它的黏液会有不同的风味。夏天冬瓜最适合，和八丁味噌非常搭配，那种清淡的味道无与伦比。冬天是萝卜。不过，要知道萝卜的切法不同，味道也会有所改变。

一年都适宜的是放豆腐和油炸豆腐。在我老家，做法事时出现的味噌汤里一定会放豆腐和油炸豆腐，这是天下第一品。这么写着，我嘴里甚至都生出口水来了。分量一定要多，不然不会催出那种味道来。了解这些后，我在家也能经常试着做。

年轻时，我感觉味道不够浓的味噌不好吃，但不知何时我的喜好变了，最近，感觉自己甚喜口味清淡的食物。经常有人劝我减盐，如此一来，并不需要多费辛苦，就能做到减盐。孔子说得好：“七十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关于味噌汤，我好像步入了圣人的境界，内心也不是没有一点寂寞之感。

11.热茶的美味

要用极致的美味，让全身去体会心情全然改变的过程。

当人们说喝茶就是在饮茶店17喝咖啡，在店里跟服务员说请来杯日本茶，估计会给我上碟下酒的小菜吧。所谓饮茶就是喝茶，茶对日本人来说理应是绿茶，可是在饮茶店竟然喝不到绿茶，真是可笑。不过，如今没有人会倾听这些道理。

酒店的饮茶店会提供茶饮，不仅有茶，还会配上点心。咖啡和红茶不配点心也行，但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茶就不行呢？做茶道会配上点心，但好像茶配点心也不是这个原因。或许是因为茶是免费的，如果连点心都不配的话，就不能收钱了吧。

去别的地方待得久了，也会有茶上来，但是我不喜欢。最近，茶托这种东西消失了。在餐饮店也是，服务员用手抓着茶碗给客人上茶，让人扫兴，让人不想用嘴碰触茶碗。以前有洁癖的人会将茶洒在地板上一点，这样会对茶碗边缘进行消毒（也不知能否消毒），但现在的人却毫不介意。一看里面的液体，不是绿茶，看起来是黄茶。

平日我被迫要与这种茶为伴，花钱喝茶的喜好就理所当然地没有了。但是，我时常还会想在外面喝茶，不配点心的那种，只让我喝到好喝的茶。我希望有“纯”的饮茶店。茶馆怎么样，试着开一家？

在外面喝不到茶，所以我就在家喝。问题是茶叶：好茶叶价格不菲，特别是新茶价格贵得惊人。或许是同情我买不起吧，各地的朋友每年都会给我送来新茶。一拿到，我会立刻泡上，饱尝醇香之后再写信感谢朋友。新茶的弱点是生命短暂，开罐后如果不赶快喝完，难得的香味就消失了，即使认真地保存到夏天也会变成普通茶。最难以打理的就是新茶。

长久以来，我都是这么想的，不过却从静冈18茶农那里听来了意外、难得的好方法：不喝的新茶就冷冻起来，这样一来，不论到什么时候都能完整保存新茶的状态。我迅速在家这样做起来，年中的时候也能品味到新茶。寒冷时期的“新”茶会格外不同。

茶的味道会因为茶具不同而产生微妙的差异。我不想将就，不过满意的茶具却格外少。前几天我想送人上好的茶具，四处找寻却找不到，走遍东京所有的百货商店，最终还是放弃了。我看看自己正在用的怎么样，意外发现竟是珍品。这是去年夏天在三重得到的茶杯，我十分中意，时时在用。虽然没有落款看不出是老物件，但却是川喜田半泥子19的作品。

泡上热茶，双手捂着茶杯。我看着升腾起来的热气，嘴里含着茶汤，时常会感到好喝到极致。这样一来，全身都能感觉到内在心情的全然变化。

1　江户，12世纪初豪族江户氏的居城。天正十八年（1590年），德川家康入封关东，以江户为居城，江户城开始繁荣起来。庆长八年（1603年），家康在江户开设了历时200多年的德川幕府，江户成为全国政治、经济中心，最终形成了现在的东京都。日本江户城遗址位于东京都中心千代田区，被日本政府指定为国家的“特别史迹”。1868年改名东京。——译者注

2　江户前寿司名字的由来有许多说法，其中一种是说从江户（东京）前的海边（东京湾）捕获鱼类做成寿司，但其实“江户前”指的是鳗鱼的切割方式。在关西，鳗鱼的切割方式是由腹部切开，江户则是由背部切开，因为切割方式不同而被称为江户前寿司，意思是江户风格的寿司。江户前寿司的特点是当场捏制生鲜鱼贝，呈现极致美味，是“急性子派”的寿司。所以，江户前寿司以寿司材料的好坏来区分。——译者注

3　日语中okonomi（按个人喜好点餐）的发音与飞机economy class（经济舱）的发音接近，按照文中的意思是外国人听错导致了误会。——译者注

4　此处作者套用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君子不涉险境”等古语。——译者注

5　三浦半岛是日本本州东南部向东南方突出的半岛，东临东京湾，西濒相模湾，属神奈川县，长约20千米，宽约8千米。三浦海岸曲折，多天然港湾，是远洋渔业基地。夏季有海风，冬季黑潮经过，气候温和，为著名避寒和避暑胜地，海岸多海水浴场。——译者注

6　荒崎海岸是一个位于横须贺市的公共区域，在区域内的荒崎海滨步道漫步的同时还能欣赏沿岸的岩石区域。——译者注

7　越前市为日本福井县岭北地方中南部的市，成立于2005年10月1日，由武生市和今立郡的今立町合并而成。日本平安时代女性文学家紫式部曾居住于此，著有《源氏物语》。此外，这里还是仁爱大学所在地。——译者注

8　指将鲜鱼的生鱼片重新摆成整条鱼的菜式。——译者注

9　三重县位于日本本州岛中部，是日本三大都市圈之一名古屋都市圈的组成部分，属于日本地域中的近畿地方。该县地形复杂，南北狭长，土地面积排全日本第25位，自然公园占其三分之一以上区域。——译者注

10　真鹤位于神奈川县足柄下郡真鹤町，指突出于相模湾上的真鹤半岛及其周边城镇。——译者注

11　小田原一般指小田原市，是位于日本神奈川县西部的一个城市，2000年11月1日升格为特例市。——译者注

12　三河指日本爱知县三河地区，位于名古屋的东部，是一个被大海和群山环绕的迷人地区。——译者注

13　伊势，日本本州中部城市，属三重县，位于志摩半岛北侧，宫川、伊势川流贯。——译者注

14　日语中自吹自擂的写法是“自前味噌”，直译为“我的味噌”。——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