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成昆铁路列车坠桥事故回顾

7.9成昆铁路列车坠桥事故回顾

作者：詹应炫

成昆铁路是国家三线建设的重点工程，很多当年参加成昆线建设的铁道兵战友献出青春与热血，老兵们对她怀有很深厚的感情，每年都有老兵重返战斗过的地方参观并祭拜牺牲的战友。

我们铁八师在汕头市的老铁战友不多，就和铁五师的战友合在一起组成战友会，老铁一家亲。在一次和战友喝茶聊天时，讲起1981年7月9日，成昆铁路列车坠桥事故，让人惊心动魄！

今天让一位退伍外号“张老广”的战友回顾事故的全过程。

▲张老广的军装照。

张老广是广东省揭西县人，1966入伍，被分配到铁五师后勤部汽车营二连，住四川米易县长坡。部队代号7659部队162分队。

1970年退伍，被安排到攀枝花市（原渡口市）商业局车队当司机。他从入伍到退伍安置在攀枝花市工作，1985年调回广东汕头市外经委工作，整整在该地工作了20年，几乎跑遍了云贵川三省。

在一个城市待的时间长，对当地的有关单位和本单位同事，熟悉的朋友比较多。他的同事张天智，重庆人，体格健壮，性格开朗乐观，对人热情，喜欢帮助别人。他生性活泼，喜欢打篮球，最大特点是用左手投球特别准。是市商业局篮球队的主力球员。

该球队是全市最强的球队。他后来被分到石油公司车队开车，他妻子是商业局属下糖果厂的包装职工，育有一男一女，十岁的女儿名叫张放暑假，就是乘坐这趟发生意外事故的列车。

同时乘坐该列车的还有攀枝花市八个大商场之一的瓜子坪商场的采购员，外号叫“小脑壳”的夫妻二人和小姨子及一个小孩，一家四口人。糖果厂还有一对青年职工旅游结婚，带着一个彩电。他们一行7人结伴乘坐442班列车往成都，再从成都回重庆老家。

1981年7月9日发生的成昆铁路列车坠桥意外事故，造成275人死亡或失踪，也是中国铁路历史上旅客伤亡最为惨重的事故。

事故的原因

大渡河支流利子依达源头下过一场大暴雨，这座高达4000多米的高山爆发了山洪，引发了泥石流，一路冲向利子依达方向。这些翻滚的泥沙夹裹着巨石，以400多吨重的力量，把沟口的17米高，百多米长的利子依达大桥冲毁。

事故发生的经过

7月8日由攀枝花市的格里坪车站开往成都的442次直快旅客列车，在7月9日凌晨1时27分，正点到达距成都236公里的甘洛站。

1时35分车站发出发车信号，但列车尚未出站突然停电。此事曾引起司机注意，但未考虑到问题的严重性，最终还是按常规运行。

1时41分，442次列车在尼日站与成都开往金江站（今攀枝花站）211次快车会车后，由尼日站开出。一分钟后，尼日站向前方乌斯河站（今汉源站）为442次列车报点间，发现电话中断，线路不通，无法联络（当时还没有手机）。

沿着铁路架设的光缆通信也遭破坏，所以442次无法了解到前方乌斯河站（今汉源站）的联系，还以为211快车从前方过来，应该没有什么事。但幸运与灾难相差的时间只是几分钟，甚至是一秒或半秒的差别！

1时45分，列车开上大渡河右岸，以时速40公里速度驶进奶奶包隧道，在转过隧道曲线之后，列车司机王明儒忽然发现隧道出口山沟旁的护路房倒塌，以及看不到前方利子依达大桥铁轨被车灯照射的反光，立即采取紧急制动。由于从隧道通往大桥是下坡段，坡度达14％，列车未能在桥面中断位置前停下。

▲1981年7月9日，成昆线列车坠桥事故。

1时46分，两台东风3型柴油机车（即两个火车头，从成都平原往南需通过凉山地区，爬山需要两个火车头的动力才能前进），13号行李车厢、12号邮政车厢及3辆客车车厢（9至11号）从桥上坠下，其中机车及11至13号车厢坠入大渡河中。

9号和10号车厢则掉出岸边，8号车厢在桥头的隧道内被刹车强大的冲击力撞出钢轨，翻覆在隧道口外。后面其他车厢在隧道里被挤压成“入型”和“V型”顶立起来。

司乘人员组织旅客自救

事故发生后，列车在尾部司乘待班的人员组织旅客自救，用枕木点燃了三堆火作为照明，奋力抢救被冲到大渡河滩上的第11号车厢中的旅客。该车厢被冲击后成斜立状，一头在水里，一头靠岸边。

所有旅客都在熟睡中被倾泻到车厢最低处的水中（即底部），就像往箩筐里倒红薯，重重叠叠地堆积在一起，加上行李包和箱子，人在睡梦中醒来，再怎么挣扎也无法往上爬。

组织抢救时才发现，这节车厢近百名旅客中，只有最上面7人一息尚存。他们刚刚救出5个成年人和一个十岁小女孩，又一阵泥石流滚滾冲来，把破船般的车厢冲击得剧烈摆动。

情况万分危急！护卫铁路大桥的武警部队班长李德祥和乌斯河车站（现在的汉源站）和铁路卫生所的17岁女护理员金瑞蓉俩人毫不犹豫，再一次飞身上车。当他们撬开一堆桌椅，救出最后一名负伤旅客时，当他俩人冲出车厢的一刹那，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11号车厢就被卷进大渡河的急流中去了。事故共造成275人死亡或失踪。

列车司机王明儒，49岁，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志愿军老兵，在危急时刻果断采取紧急刹车，使后面7个车厢的七百多位旅客幸免于难。他后来被追认为烈士。古人说：天有不测风雲，人有旦夕祸。人们常说：“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获救的十岁姑娘

张天智夫妻俩当接到女儿乘坐的442次列车出事时，犹如五雷轰顶！妻子啕嚎大哭。夫妻连夜开车上路，直奔事故发生地奶奶包隧道而来！他们知道女儿一定凶多吉少，思想也做了最坏的准备！

他们到了现场看到一片惨状：车厢脱轨倾覆的，旅客受伤的，桥断，桥墩被冲斜，有的被冲断而被泥石所湮没。看到靠岸河滩摆满罹难的尸体。闻讯赶来的旅客亲人正拿着大铝壶给遇难者脸上冲水，以便辨认。整个场面笼罩着愁云惨雾，哭喊声响彻山谷！而他们女儿所乘坐的11号车厢竟被冲得无踪无影。夫妻俩真是撕心裂肺！

他夫妻在沙滩上突然听到广播说：从11号车厢救出7人中有一个十岁女孩名字叫张，请她的父母前去认领。

由于过去没有电话联系，他们急匆匆上路时，市电视台新闻频道已经公布了获救人员名单，其中就有张璧的名字，但他俩口子一无所知，当张天智夫妇突然听广播的内容时，突然都瞢了。

呆了一会，还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反应过来后，他夫妇才猛跑到广播指定的地点，见到果真是自己女儿张时，绝处逢生，安然无大碍，真是惊喜两重天！夫妻俩紧紧把女儿搂抱在怀里，喜极而泣，此刻什么亲情血缘，什么血浓于水的词汇都显得苍白无力，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天谢地！苍天垂怜，眷顾张天智夫妇与女儿一家得以团圆！哭了整夜的夫妇俩心里变化，从大悲转为大喜过程，确实难以用语言所能表达的！

为什么只有十岁的张的命那么大，能幸免于难呢？而同时乘车的“小脑壳”一家连小姨子4个人，年轻旅行结婚的小俩口，全部罹难。从始发站结伴出发一共有7人，仅她一人获救。全车厢近百号人遇难，获救的7人中竟也有她！

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宋代大文豪苏东坡在《水调歌头.中秋词》“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生死一瞬间！张天智问吓得不轻的女儿：“出亊时你在哪里？”张很小声缓缓地说：“我去上厕所了。”事发前几分钟上一次厕所保住一条命！多么幸运地逃过一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在这冥冥世界中，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把即将遭受灭顶之灾的人群中拎出一个小姑娘给放到小隔楼中（车厢直立起来，厕所横挂在高处变成小隔楼），虽有撞击小伤，但毫发无损！

世事无常，福兮祸兮？211次快车4分钟前从前方过来平安无事，422次列车4分钟后过去就遭遇惨重灾难！

后续救援和铁路改道

事故发生后，成都铁路局派出两列抢险救援车和两千人的救援人员和物资奔赴事故现场进行救援。距离事发地最近的甘洛县立刻组织、集中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救援行动中。

成昆铁路因该事故运营中断了15天，经过全力抢修，半个月后重新恢复运营。三年后完成了改道，绕开了发生泥石流的路段。

▲左三是张老广

时间一晃41年过去，当年他们住同一栋楼，张老广住4楼，张天智住2楼，各自调动回家乡工作。当年十岁的小姑娘张，而今也已是五十出头的年纪，你在哪里？你还好吗？你们全家都好吧！

2022.11.19 于广东汕头

编辑：毛 秘《白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