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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人生看得几清明?

2024-10-22 17:36 来源:云缪生活 点击:

苏轼:人生看得几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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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江徐

苏东坡一生东飘西荡,四十岁调任徐州。那年春天,他写下诗句:

梨花淡白柳深青,

柳絮飞时花满城。

惆怅东栏一株雪,

人生看得几清明。

“清明”二字,有人认为是清澈明洁之意,也有人认为指代清明节。是丁是卯,见仁见智。一个人假若修得心静一片清明,也就能将目光放远,释然于人生几何吧。

岁月悠悠,山河迢递,人生从来都是来于无处可觅的偶然,离开于不可预知的必然。

我为何觉得,春夏秋冬又一春,时间像昏沉的老人,总在打盹,一睁眼,是清明,再一睁眼,又到清明。流浪于尘俗里的人们,在生生死死间迎来送往,去年提篮上坟,今年提篮上坟,不出意外,明年仍要提篮上坟。此情此景,仿佛还在昨天,三百多个昼夜嗖然而过,今朝又来。想一想,真是恍然如梦。

一天很短,一年更短,一生最短。有时候,一天,要长过一生。

一年一年,走在那条乡野小道,熟悉又疏离,大概是不曾远离也未曾真正体味沧桑的缘故。

路两旁,依然有荠麦青青,依然是油菜花开得正当荼靡,依然是蚕豆紫白花儿成群结队地乜斜着过路行人,依然是东家门前桃花红,西家窗后梨花白,还有人家自留地里的萝卜从泥土出冒上一截,擎出一捧白里透紫的小花。

一路走过去,也依然是你问一句“在洗衣裳啊”,对方笑眯眯回一句“咹,上坟去呐”。大家都在没话找话,也都是明知故问。若非如此,大概就剩下春鸟鸣啾,默然走过,诚觉尴尬。四月的鸟儿格外欢脱,志在把春天彻底叫醒。

比起农历新年,或者其它日子,清明才是不可缺席的节气。哪怕隔了千山万水,哪怕忙碌奔波,这一天总应该要赶回来的,只为上趟坟,磕个头,见见老祖宗。有人叹,养儿养女,就为这一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哪有什么清明时节雨纷纷?

哪有什么路上行人欲断魂?

流年似水中,记得只有一次清明节,大雨磅礴,雷声霹雳。火柴点上,就被浇灭,再点上,又被浇灭。终于,潦草完事,心情同样有点糟。回到家中,头发淋湿,鞋里灌满泥水,然而你并没有哭泣,因为知道没有人伸出双手抹去你的眼泪。

其实上,怀念这件事,哪有时间限制?

祭奠又何须地域的选择?

亏了这一节气,几年甚至数十年未见的左乡右邻,在逝者的墓冢前借机碰面。一旦认出,还没走近,就用喧昂的语调问候对方,然后是点头握手,微笑寒暄,互相说着以往如何、今朝怎样,惊叹词在这种时候大派用场。在时间这条轴线上,近邻不如远亲。

川流不息不断改变的清明节,年复一年涛声依旧的清明节,到底还是有点的改变的。谁家儿媳养了孙子,谁家走了人。又说起林昌家拆迁分到两套房子,已搬去潮湿叽叽的滨海新区,住了几十年的老宅的地基上已经筑起桥墩,聊及此事的人将艳羡之情藏在“唉唉噢噢”中。

又说起素仙的丈夫在去年秋天死于一场意外事故,他在自己儿子的工地,贪于氧气瓶上的金属构件,想拆下来卖钱,结果炸了。去年清明,他还和家人一起来此祭扫亡者;今年清明,他自己埋于此处等人祭扫。生活的残忍,就在种种猝不及防处。

“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闻一多认为,刘希夷在诗句中道破天机,才会折己寿命,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今日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有谁?”认清人生雪泥鸿爪、偶然留痕的本质,才能像林黛玉那样,在悲观中生出诗意。真正的乐观,一定出于悲观。

放到历史和浩瀚宇宙的背景中去看,一个人英年早夭也好,寿比南山也罢,其实都似流星般短暂,也似尘埃般渺小。

人生如旅,有去无回,如果能够一直平安顺遂地走完,倒也能看得挺好次春花秋月夏雨冬雪。人生也如树,上面结满一种叫做“可能”的果子,你从树下走过,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时,会有哪一枚可能,砸落到自己头上。

洒脱如苏仙,偶尔也会以梨花之名,发出一通伤怀:“惆怅东篱一株雪,人生难得几回春。”这份人生无常、时光易逝的无奈,亦如他在《寒食帖》写下的两句:“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

趁桃红梨白,及时去赏春。趁亲人还在,及时去孝养。趁一切还来得及,去做一切想做之事。

【作者简介:江徐,80后女子,十点读书签约作者。煮字疗饥,借笔画心。已出版《李清照:酒意诗情谁与共》。点击右上角“关注”,收看更多相关内容。】